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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至时间:7月25日中午12时
【试读】第一章 狛江的家
我出生于昭和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九日,这天也是昭和天皇的生日,还是《七武士》摄制完毕的日子。
《七武士》后来成了父亲的名作,这部电影的诞生经历了漫长的岁月,而我只是普通地经历十月怀胎来到这个世界上、实在称不上是“名作”的普通小女孩。
父亲虽然对我说“你出生时是个脸蛋端正、漂亮的小女孩”,但我之后没能保持。我的外婆和我们住在一起,她将我抱起来、疼爱地看着我,补上一句:“和子虽然不是美女,但是很可爱呢。”
外婆在年轻时是个被称作“神户小町”的美人,但是她嫁给了出生于四国地区、脸庞方方正正的“土佐犬”。外婆和长辈都曾直言不讳地说过,包含母亲在内的美人三姐妹血统不纯正,长相令人失望。
而我的爷爷是秋田县人,所以父亲自顾自地笑着,补上了一句:“你的身上还混进了‘秋田犬’的血统呢。”
在我刚出生、什么都不懂时,就这样得到了大家的批评。
那时我尚在母亲怀中。
那地方不知为何很阴暗,母亲抱着襁褓中的我。白色与豆沙色毛线织成的襁褓蹭着我的脸,痒痒的。
那时,一片漆黑的上方,有些白色的东西纷纷扬扬地飘下来,落在我的脸上,一阵冰凉。
我清楚地记得那白色的东西不断地径直落下。然后,有一张大脸挡住了它们。
我懂事后回想起那时的情景,宛如梦境般不可思议,一直留在我的心中。
之后我问父母,是什么时候、出于什么原因,我对于他们有着这样的记忆。
母亲说,那是在我满一岁时的某个夜晚,她从玄关小跑到大门前,迎接工作归来的父亲时的记忆。
那天,漆黑的夜空突然下起了小雪,是个寒冷的夜晚。
得知这些之后,我在脑海中仔细回想,玄关屋顶的瓦片、延伸到门前的树木的形状便浮现在阴暗之中。至于大脸上的巨大眼睛——我仔细想了想,应该是父亲的墨镜吧。
这就是我对黑泽明这个“生物”最原始的记忆。
长大之后,我也会在下雪时仰望天空。
这些向自己飘来的白色物体,在感叹它们的美丽的同时,我也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吸走,跨越了时空。
我想起了《红胡子》中的雪、《梦》中的雪,还有父亲未完成的剧本《大海作证》中的雪景镜头——他曾说过想要试着为雪景加上歌舞伎中对雪的拟声。
回忆重叠在一起,我的记忆越来越富有戏剧性。以树木与屋顶为背景,咚咚咚的声音伴随着飘落的雪花传来,父亲催促抱着我的母亲一起奔跑。我产生了自己正看着那样一幕表演的错觉。
刚刚成为黑泽家一员的我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,就这样被母亲抱在怀中。
在我出生、《七武士》摄制完毕的前一天,任性的父亲要求挺着大肚子、即将临产的母亲准备工作完成后的旅行行李,事无巨细地问她:“行李准备好了吗?钱包里有钱吗?”
第二天,以被称为“黑泽家族”的剧作家桥本忍、小国英雄为首,不少经常出现在摄制现场的黑泽工作组成员,还有三船敏郎、志村乔、藤原釜足等关系不错的演员齐聚一堂。酒席在一如往常的祥和气氛中开始,大家开始喝酒、宴会正要进入高潮时,一封报告女儿出生的电报送来了,在“恭喜恭喜”的祝福声中,酒席的气氛更加热烈。空威士忌酒瓶在墙边摆成一长排,数量将近平时的一倍,蔚为壮观。
三船先生家里都是男孩,千秋实家也都是男孩,父亲的兄弟家也全是男孩。真没想到最后得了个女儿,父亲高兴得不得了。
但是他竟然没有想着立刻回到在东京的母女身边,反而和黑泽工作组的男人们彻夜痛饮。
孩子出生时,父亲应该在母亲身旁说句“真是不容易啊”之类的话,这样母亲之后至少不会向他抱怨了。我认为这是作为父亲应该做的事,可是时至今日,我又觉得如果父亲这样做就不像他自己了。
据说我那时像公主一样,睡着装饰着白色蕾丝床帐的床。
父亲根本不会想到,后来我和他一起制作电影时,同事们居然叫我“公主”吧。
我刚出生时因为不适应疫苗,身体状况不好,据说从没有见过父亲那么手足无措的样子。父亲实在无计可施,想出来个逃到庭院里练习高尔夫挥杆的办法。
那之后我得了感冒,医生来看病时,他就逃到庭院里练高尔夫。一辈子都是这样。
有一天我以为“医生要来了,要打针啦!”,便在二楼的窗户边展开双臂哭喊道:“爸爸救我啊!”直到我已经四十多岁了,父亲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仍难过得说不出话,只能一遍遍地重复,说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时更痛苦了。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,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愉悦,也有些悲伤。